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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036(副CP劇慎情較多,不喜慎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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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開上路沒一會兒, 江棉接到了顧廷的電話。

其實起床看到微博消息的時候, 他已經看到好幾通顧廷的未接來電了, 只是一直想著事情,忘了回過去。

接起電話後,顧廷的聲音沙啞而又焦急:“江棉,你們那兒聯系上彥文了嗎?”

“沒, 他失蹤了,手機也不在他身上,我爸這邊一直在找人。”江棉說道。

顧廷沈聲道:“我看到微博上他經紀人發的微博了,你們一點都沒頭緒嗎?他是自己一個人從那個男人公寓裏出來的?”

江棉啞聲道:“不是, 是那個男的讓司機送他出來的, 可司機說是彥文讓他在XX路停下下車了……”

江棉說著說著,雙眼放空地望了窗外一會兒, 忽然道:“顧廷,你還記得一件事情嗎?”

顧廷一楞:“什麽?”

江棉緩緩道:“許彥文媽媽當初是抑郁癥自殺的。”

這件事情他們倆都知道。

許彥文父母是在他小學和初中的期間先後去世的。

許彥文的父親是個同性戀,騙了婚, 在許彥文升到小學的時候實在忍受不了,跟許彥文媽媽離了婚,可離婚後很快就出了車禍,去世了。

許彥文當時年紀還小,家裏人都瞞著他父母之間的事情, 而許彥文媽媽本來就有抑郁癥, 經歷丈夫騙婚一事之後, 雖然抑郁癥有爆發跡象, 可她為了許彥文努力治療,努力恢覆,一切看起來也還勉強支撐著能往前走。

直到許彥文到了初中,發現自己喜歡男人,忐忑地跟他媽媽坦白了。

——這一系列事情,許彥文曾經跟江棉說過,但顧廷沒有清楚到這個地步。

顧廷只知道許彥文媽媽是抑郁癥自殺的,但並不知道許彥文爸爸是個騙婚的同性戀,也並不知道許彥文媽媽在離婚的時候還勉強能夠生活下去,卻在發現自己兒子竟然也喜歡男人的時候,才承受不住,跳下了樓。

許彥文那時候害怕、惶恐到很長一段時間沒能好好閉上眼睛睡上一覺。

如果早知道父母之間發生過的事情,如果早知道他媽媽有抑郁癥,許彥文絕對不會懷抱著能夠被媽媽接納的希冀,跟媽媽坦白自己的性向。

可惜沒人告訴他。

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,犯了一個大錯。

而他直到高中,和江棉傾訴的那一刻,都依稀記得他媽媽最後看他的那個眼神,厭惡、驚恐,仿佛是見到了什麽汙穢、垃圾。

也是因此,他初中剩下那一段時光被舅舅舅媽撫養的時候,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:“你害死了你媽!”

事實上,許彥文也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媽媽。只是一切發生的時候,他已經上了初中,有了勉強成熟的心智,不至於被“你害死了你媽”這句話洗腦,而後自我毀滅。

最開始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,江棉很擔心許彥文,可又相處了一段時間,他發現許彥文雖然容易陷入到自我厭棄當中,但也很快就會恢覆。許彥文有脆弱的時候,但是很快就會重新掛上笑容,因此他以為,許彥文應該沒什麽問題。

父母的事情給他蒙上了心理陰影,但他是可以好好生活下去的。

——直到此時,江棉無法控制地回想起這些事情來。

江棉不知道許彥文離開那個男人的家之前看到了多少網上的言論,也並不知道許彥文為什麽會讓司機在XX路放他下車,更不知道許彥文下車後想去哪裏,想去幹什麽。

他現在滿腦子只想著,許彥文媽媽是抑郁癥跳樓自殺死的。

當初他不理解為什麽很多事情許彥文能跟他說,卻不能跟顧廷說,可他現在明白了,因為顧廷是不一樣的,許彥文不願意讓顧廷知道這些。而江棉現在依舊不能跟顧廷談起更多的事情。那些過去,只能是許彥文願意的時候,讓他自己跟顧廷傾訴。

江棉此時只能有些茫然地對顧廷說:“許彥文媽媽當初是抑郁癥自殺的。”

顧廷聞言後沒有了聲音。

誠然許彥文沒有抑郁癥,或者準確的說,就他們所知,許彥文是沒有抑郁癥的,可江棉的心裏就是害怕著。

電話中的氣氛凝滯著。

車後座,岳母和江母都擔憂地看著江棉,欲言又止。

岳漓開著車,緊蹙著眉頭。

他清楚,眼下只有把人找到了,江棉才能安安心心待產。

他嘆了口氣,把註意力從江棉身上挪開了會兒,想了想,道:“你跟顧廷都先冷靜一點,XX路……就在我們學校附近吧。”

江棉怔了下,看向岳漓。

岳漓道:“我們高中母校。”

江棉回過神來,坐直了一點身體:“對!”

警察局那邊,江父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已經報案了,警察也已經立案偵查,但還沒有線索。

岳漓冷靜地說道:“現在估計主要還是得靠我們自己找。而爸雖然已經讓人出去找了,但是他們應該也沒什麽頭緒,往各個方向上都分散了人力。我只是猜測,許彥文會不會往學校的方向去了,畢竟那條路上沒什麽酒店和賓館,你也說那邊不是他公寓的方向。他既然主動要求下了車,總會有一個目的地吧,不然漫無目的游蕩在街邊,到了這時候很難不被人發現。你們跟他比較熟,有什麽思路嗎?”

岳漓說的時候,江棉開了免提。

他跟顧廷現在都因為焦急而亂了思緒,還是岳漓的思路比較清晰一點。

等到岳漓說完後,江棉和顧廷都沈吟了會兒,而後異口同聲道:“學校後面的公園!”

要是許彥文去了學校裏,學校保安肯定會知道。

江棉和顧廷掛了電話,顧廷立刻聯系了學校,確認許彥文沒有去學校之後,兩邊討論了下,覺得可以去學校後面那個公園找找看。

顧廷在給江棉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在外頭找人了,這會兒立刻掉頭去學校。江棉他們這條路本就是順的,不用調轉方向也是往學校那兒去。

岳漓自然也知道學校後面那個小公園,每天都有老人帶著小孩子去遛彎,當初他們學校的不少學生喜歡在午休或者晚自習前的空檔往那兒跑。

岳漓看了江棉一眼,道:“我記得你們三個人高一的時候晚自習前喜歡跑去那個公園?”

他撞見過兩次。

江棉點了點頭,摸了摸肚子,想起那些事,輕聲道:“公園裏有個小籃球場,挺破的,但是學校裏的籃球場很難占位子,所以我們會去那邊打籃球。”

岳漓也想起了高中那會兒的事情,笑了起來:“我記得,不過那個籃球場的位子也是要靠搶的吧?”

他記得也有很多男生會往公園裏那個籃球場跑啊。

江棉也笑了:“沒有學校裏的那麽難搶啊!”

他閉上了眼,說道:“顧廷打籃球挺厲害,許彥文應該也挺想打的,但是他不太跟其他男生玩,所以顧廷會拉著我們兩個每天晚自習前去練一練。”

現在想起來,江棉當時杵在顧廷和許彥文之間,總覺得怪怪的,好像自己是多餘的一樣。不過那時候他只想著,顧廷在他們三人中打籃球最厲害,許彥文最弱,那要教的話,肯定是顧廷教許彥文啊!自然就沒他什麽事兒了!

岳漓聞言,點評了句:“你傻的真可愛。”

江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。

後來,顧廷出國離開了,沒人再拉著他們去打籃球。可偶爾江棉和許彥文也會跑到那個籃球場去。

他們不再占位子打籃球,而是坐在場邊上看著其他人打。

許彥文說著自己暗戀的那個男生的事情,江棉說著岳漓的事情。

那個公園的夜風裏,充斥著他們的回憶,和那些當年不敢告訴其他人的秘密。

岳漓引導著江棉說話,分散他的註意力。

而車子很快開到了學校邊,經過了那個公園。

此時是十點半,學生們還在上課,公園裏有人,但是老人和小孩居多。

江棉正說著:“如果許彥文真的是往學校這邊來的話,進不了學校,很有可能就是來這個公園——”

他戛然而止,睜大了眼睛,猛地前傾身體看向前方。

岳漓一楞,也看了過去,就見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細瘦身影站在路邊。

路上車來車往,飛馳而過。那個身影就這麽站在那兒,攥緊了雙拳,仿佛是想要闖入到車流當中。

“許彥文!”江棉被嚇了跳,大叫一聲,降下車窗想要喊人。

就在這時,紅燈亮起,車流停下,他們對向而來的一輛車上忽然下來了一個人,沖到路邊拽住了穿著黑色連帽衫的那人。

那人的帽子掉落,露出了底下的模樣。

正是許彥文。

而抓住他的人是顧廷。

顧廷的動靜引起了不少路人和車主的註意,而許彥文的帽子掉落後,那張臉也被不少人認出了。

江棉剛降下車窗,就聽到路邊兩個女生叫道:“咦,那個是不是許彥文啊?!”

江棉的心跳還被剛才那一幕嚇得飛快。

岳漓握住他的手安撫:“別急、別急。”

顧廷也沒傻站在那兒,抓住了許彥文之後就把人拽走。許彥文踉踉蹌蹌跟著他上了車。

江棉這才算放心,抖著手給顧廷打了個電話。

電話過了兩三秒才接起,而這時,綠燈亮了,兩邊的車流對向而行。

顧廷剛接起電話,就說了句:“我開免提了。”

江棉急急道:“許彥文你沒事吧?你剛才想幹什麽啊!你他媽嚇死我了!”

許彥文沒出聲,顧廷只繃著聲線說了句:“他沒事,不過我們好像被跟車了。”

江棉一楞,回頭想去看,但自然看不到了。

雖然剛才發生的事情時間很短暫,可許彥文已經被認出了,被好事者跟車也不是不可能。

岳漓蹙眉問:“甩得開嗎?”

“這段路有點堵,估計不行,出了這段路我甩甩看,應該沒問題。”顧廷顯然也被許彥文剛才那副模樣氣到了,聲音有點悶。

許彥文當時雖然沒動,但那也是沒來得及動。他剛才想幹什麽,不論是江棉還是顧廷都感覺到了。

江棉也很生氣:“許彥文,你為什麽不找家酒店先避一避?今天幾度啊,你就穿成這樣在這個公園裏躲了那麽久?剛才還想幹什麽,你——咳咳咳!”

“江棉!”

“棉棉!”

車裏幾聲擔憂和驚嚇的聲音叫了起來。

不管是岳漓、岳母還是江母的聲音都太緊張,把電話那邊的顧廷和許彥文也嚇了跳。

許彥文遲疑地低低出聲:“江棉,你沒事吧?”

“咳咳咳——被口水嗆到了!”江棉接過岳漓遞來的水瓶,喝了口水,恨恨道,“被你急的,怪你!”

岳漓松了口氣,實在頭疼。

“對不起,我……”許彥文喃喃道,“我只是心情有點糟糕,想一個人靜一靜,就在公園裏面呆了會兒……”

“你那是一會兒嗎!”江棉氣道。幾個小時了,都得凍病了!

“手機為什麽不帶?”顧廷問。

“……沒想到,”許彥文深呼吸一口氣,嗓音沙啞,“我是被他趕出門的,趕得太急了,忘了拿。”

一聽這話,兩輛車裏的人都臉色難看了。

那個男的至於急到這種地步?!到底是不是男人啊?真這麽經不起曝光就別招惹娛樂圈的人啊!

江棉又道:“那你剛才……想幹什麽啊?!我跟你說,你運氣不好,碰到的兩個男人都是這樣的垃圾,這不是你的錯啊,你不要因為他們傷害你自己!”

江棉急吼吼想要開導許彥文,怕他腦子裏還在想些有的沒的,許彥文自嘲道:“剛才是冒出了這種念頭,但是為這種事情自殺太傻了,所以我不可能真的會去幹傻事的。對不起,讓你們擔心了。”

聽許彥文這麽說,江棉放心了點,不管怎麽說,許彥文的精神狀態好像還是正常的。

許彥文又喃喃道:“而且,會發生這種事情也是我自己害的。”

江棉道:“怪你什麽啊?是那個男的人品問題,你沒錯啊!”

“不,我有錯,”許彥文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冷靜,“我不該對他沒感覺還接受了他,所以是我自作自受。”

江棉茫然:“什麽?你不喜歡他?那你……”

許彥文笑了笑,疲憊道:“跟他交往是我那天跟你打電話的時候……臨時做下的決定。”

顧廷忽然問:“哪一天?”

江棉想到了什麽,張口結舌,懵逼道:“不會是我跟你約顧廷那頓飯的那天……”

那天,他還問許彥文是什麽時候交上的男友,許彥文說“就今天”,原來真的是前一秒做下的決定?!

許彥文沈默。

也是默認。

電話裏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
許彥文知道顧廷回來,突然間做下了決定,接受了一個他不喜歡的男人做他的男友。

這其中包含的意味……賭氣?慌亂?痛苦?逃避?

江棉不由得看看岳漓。

難道這麽多年下來,許彥文其實真的還沒有放下顧廷嗎?

岳漓朝他搖搖頭,示意他這是那兩個人的事情,不要多管。

氣氛一下子微妙了起來。

許彥文出聲,疲倦道:“真的對不起,讓你們為我擔心了。我只是……他突然間變臉,我被嚇到了,網上那些言論又都太……難聽,還牽連了你和公司,我一時接受不了,心裏有點難受,所以只顧著自己了,對不起。”

江棉無措道:“沒事了,不怪你,真的不怪你,藝人麽,一不小心就會碰到這種事情的。”

許彥文輕聲道:“我只是覺得我活得太糟糕了,真的太糟糕了。我幹什麽都不行,總是要依靠你們,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孤單,總想要別人陪在我身邊。難得有一件事情是能做好的,也被我稀裏糊塗做的選擇給攪壞了,還給你們添了那麽多麻煩。你們明明幫了我那麽多,我在幹什麽啊……”

許彥文語無倫次,江棉有些急,但插不進嘴,還是顧廷打斷了許彥文的自我厭棄。

“彥文,彥文!”

許彥文停下了喃喃自語。

顧廷緩緩道:“我看過你還在模特經紀公司時拍過的雜志照,我也看了你的那部網絡劇,你做的很好,真的很好。你是一不小心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,但是照片、視頻是狗仔偷拍的,他侵犯了你們的**。網上那些人僅僅通過只言片語就質疑你,攻擊你,是他們自己戾氣太重,或是僅僅是想要在你身上發洩他們的負面情緒。你有江棉這個朋友,他在你困難的時候幫了你一把,這是你們朋友間的情誼。你拿到了你現在那個角色,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!你現在會情緒低落,那是一個正常人在被那麽多網絡上的言論攻擊後都會有的正常情緒!你沒帶手機,那也是那個男人倉促把你趕出門的緣故!你錯在了哪裏?你不要再自責下去了!”

許彥文哽咽道:“我……”

顧廷吸了口氣,緩緩吐出,又道:“是我不好。”

許彥文頓了頓,低聲道:“……和你沒什麽關系吧。”

在聽到顧廷回國的消息時,許彥文確實是又生氣又痛苦的,他驚覺於這個男人竟然還能如此牽動他的情緒,幾乎是逃跑般地答應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追求。而在重聚的那一天,與顧廷對上目光的第一眼,他意識到了——意識到顧廷看他的眼神不一樣。那是不同於過去顧廷看他的眼神,亦是他曾經夢中希望顧廷看著他的眼神。

許彥文想哭,也覺得可笑,然而他已經不願意去深究——十年過去了,他實在不想再陷在這個男人身上了!

因此他在那次相聚時坦白了自己的性向,也坦白了自己已經有了男友的事實。他希望顧廷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他。

盡管此時此刻他又坐在了這個男人身側,平靜地,而又自我放棄般地坦誠了某些他曾經一直努力隱瞞的感情,可他並沒有就這樣接受這個男人的重新走近。

“不,我錯了,”顧廷說著,喃喃道,“一直以來,是我太自以為是了。”

他知道許彥文的性格,知道許彥文因為家庭環境與過去的遭遇,感情上非常渴求寄托。而在出國之前,他也承擔著支撐許彥文的那個角色。

他願意支撐許彥文,當然他也知道許彥文這樣的性格必須改變。他原本想著,他還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,陪伴許彥文成長。

只是後來家庭遭遇變故,他自顧不暇。

父親出軌,父母離婚,媽媽性情大變,打算帶他出國,和他外婆一家生活。

顧廷無法,那時候他幾乎成了他媽媽的精神支柱,他不得不陪在他媽媽身邊,於是只能出國。

當時他還天真地想著,等到媽媽情緒緩和了,他可以繼續回國念大學,到時候就能和江棉還有……許彥文重聚。

許彥文確實沒跟他坦誠過他的性向,可顧廷其實看出來了,看出來許彥文喜歡男人,看出來許彥文……喜歡他。

只是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,家裏變故已生,他沒時間去細細思考。

等到出了國,一切看似都穩定下來,他確定了自己的心意,便想找時機和許彥文好好談一談。而在找到時機之前,他已經忍不住對許彥文流露出了想念和愛慕。

——隔著電話,許彥文沒發現,可就在他身邊的他媽媽發現了。

而他媽媽不接受。

顧廷一度不能理解,他媽媽好歹也是眼界非常開闊的一個女人,為什麽會接受不了同性相愛,直到後來他才意識到,他媽媽應該是不願意他把註意力放到別的任何人身上去。

和爸爸離婚後的他的媽媽,把所有念想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,不允許他和別人談戀愛,更不用說是和國內的朋友談戀愛,繼而最終離開她的身邊。

只可惜,顧廷意識過來的時候,他媽媽已經生了一場大病,且因為術中出現並發癥,失去了行動能力,只能永遠地躺在床上。他媽媽變得虛弱,無助,憔悴,比過去還要絕望。

當她祈求顧廷陪伴在她身邊的時候,他無法開口,再去談那個他媽媽一聽就會發怒的話題。

他無暇、也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去聯系許彥文,繼而連和許彥文關系密切的江棉,他也斷掉了聯系。後來,他媽媽又讓人給他換掉了聯系方式。

那段時間,顧廷自己也是茫然而又無助的。

他一邊要照顧躺在病床上的媽媽,一邊要適應國外的學校,跟上課程,忙得很長時間沒能好好睡覺。

等到回過神,兩年已經過去,他恍惚想著,許彥文身邊或許已經有別的人出現了?甚至可能已經忘了他?他真的還有必要聯系他嗎?況且,他媽媽直至今日也沒有絲毫的改變。

那個時候,顧廷其實已經放棄了,他徹底放棄了念想。

一年前,他媽媽去世,老實說,在悲痛的同時,顧廷也終於覺得能夠喘上了一口氣。他盡力了,也盡了作為一個兒子的孝心。可他也知道他跟許彥文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,所以他依舊留在國外生活,直到他在一場酒會裏,見到了一個男孩。

那個男孩長得和許彥文很像,只遠遠地瞧上那麽一眼,他的心中便瞬間掀起了狂瀾。過去那些被他死死壓抑下去的思念、戀慕,全部翻湧了出來,讓他全然崩潰,無法抵擋。

曾經他想陪著許彥文長大,後來他想或許早就有人代替了他在許彥文心中的位置。他不在的時間裏,許彥文也或許早就已經長大。

可就算如此,顧廷還是迫切地想要再見許彥文一面,掙紮一次。他想直面自己的感情,不想再壓抑、無視、逃避。

——而他的掙紮在那天重聚之後有了結果。

一切似乎已經徹底結束。

可如今,他發現並不是那樣。

直至今日,許彥文依舊是當初那個許彥文。

或許,彥文也還需要他。

如果能夠陪著許彥文一起長大多好啊。

顧廷曾經設想過的一切早已破碎,可或許他還有機會,在他們早已離開校園的今日和許彥文重新開始,走向他夢中的未來呢?

而如果他當初沒有那麽自以為是地認為許彥文早就忘了他,沒有那麽輕易地就放棄,這一切也許早就實現了……

聽完顧廷的話,沒人出聲。

江棉只聽到了低低啜泣的聲音。

他心情覆雜,看了岳漓一眼,岳漓也剛好回過頭來。

兩人目光相撞,一切情緒盡在不言中。

江棉撫了撫岳漓的手,而他們這時也已經抵達了醫院。

江棉忽然說道:“彥文,別哭啦,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。”

許彥文哽咽地應了一聲“嗯”。

江棉又道:“其實有件事我沒跟你說,主要這件事挺容易顛覆三觀的,我不太敢跟別人說,所以也對你瞞到了現在,本來想等過兩天再坦白的。”

丁子晏是因為當時牽涉到了醫院裏的事情去,所以江棉和岳漓幹脆就對他坦白了。而其他的個別好友,江棉原本是打算生完後再跟他們說的。

不過這會兒,也無所謂了。

許彥文吸了下鼻子,疑惑地問:“是什麽?”

岳漓停下車,反握住了江棉的手。

江棉輕笑道:“我懷孕了!我雖然是個男的,但真的懷孕了噢,這會兒剛到醫院呢,就快要生了。你快點整理好心情,到時候我的寶寶出生了,你要不要做他幹爸爸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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